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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谦】短篇-一颗扣子


换种写法。非常短,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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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纽扣让他想起许多事。一颗薄薄的、半透明的纽扣端坐在他手心,它黯淡的光晕如穿堂风,呼啸着将他带回往日那些尤为温存的时光。旧时光好,因为它过去了,它模糊的影子像春水一般荡漾,铺在人眼底是一团朦胧雾气。雾气让他看不清一枚扣子,这没什么,当初他也没看清对方的脸。

薛之谦不喜欢清晨,它被人为赋予的某些积极含义让他举步维艰。他起床的时候太阳还凉,温吞,浸润着他的窗帘。此刻那枚扣子正躺在他睡衣口袋里。这是他这件浅灰色睡衣从上往下数的第二颗纽扣,轻得像一片羽毛,即使紧贴着他的身体也如同消失了一样。消失是一个令人难过的词,意味着不复存在,然而这枚扣子不会消失。两个月前他被人一把扯开领口,那枚扣子炸开了线飞蹦出去,落在地板上是两声清脆的嘤咛。喘息间他还惦记着保全剩下的,他说你别急啊,我这件睡衣不便宜。
好东西都应该慢慢的,他想,急也急不来,就像那首阿富汗歌谣。慢慢走,我心爱的月亮,慢慢走。

他没有任何爱上张伟的念头,他只觉得口袋里的纽扣滚烫,噗嗤一枚火苗落地,令光都热起来。一段尴尬的肉体关系自有其微妙之处。张伟来,打开电视,然后他们做爱,背景音是动物世界。他在每一分的疼痛和快感里努力分辨现在是什么动物,是哪个群体在迁徙,哪种鸟在求偶,哪两只巨蜥在哪个岛上对峙。他融入其中,觉得自己也成了屏幕里被观看的对象。在湿漉漉的漫长的雨季里他们接吻,水汽蒸腾,薛之谦半阖着眼帘无动于衷。他负荷不了这其中可能蕴藏的感情,便一股脑地将它隐去了。

这对他目前的个人生活造成了一点困扰,因为他发现自己打手枪的时候要就着动物世界才能圆满。有点荒谬,然而他也接受,毕竟这比接受张伟要容易许多。在这个漫长的夏天,天国之渡上演了一遍又一遍,330万头动物从坦桑尼亚南部向肯尼亚北部进发,周而复始地运转。他在高潮的余韵里低喘,想着张伟的手如何重地抚过他脊背,如何在他腰间揉搓,那十根手指又如何地在他发间逡巡,最后轻轻附上他的脸。想着想着他的手便垂下去,指尖黏腻,在触碰到地板的一瞬间仿佛齐刷刷死掉了。
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办法。
我累啦,薛之谦听见一个声音说。我累啦,就这么着吧。

一颗扣子能让他想起什么?一颗不起眼的、半透明的、轻飘飘的扣子,指甲盖那么小。他无意探究,只当回忆是水母,将它钟状的身体紧缩又放松,慢腾腾在幽深的海里漂着。夏天再怎么长,于薛之谦而言也已经终结了,330万头动物全都过了马拉河。他不剩什么,只剩一颗扣子。

一颗不起眼的、半透明的、轻飘飘的扣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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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

伍尔夫《墙上的斑点》。高中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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