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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谦】片段-Summertimes in bloom


南方的夏天是一屉蒸笼,把人一个个隔水闷着,小火慢炖,中火细煨,大火快煮,一天过它三道坎。水里火里走三遭,任谁也他妈受不了。薛之谦不想出门看电影,完全不想,然而打电话约他的是一姑娘。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她哭着对薛之谦说,我男友爱我只为我的猫。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她又说,就是他他妈嫖老子的时候还要逗一下五花肉!

薛之谦在这头挑拣措辞:你们家肉肉没挠他吗?

挠个屁,女声骤然拔高:它这个碧池会去蹭每一个野男人的腿!

好啦——只得好言相劝:猫重要男朋友重要?

……猫。

 

他甫一迈出单元门就被蝉鸣声掀一大跟头,地面在蒸腾树叶在燃烧,泼下来的光都是洒开水。他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头顶滋啦——一下,像沸腾鱼上桌前浇的那勺滚油。

“这天可真够热的,”有句话这么说,“比地狱里的婊子都热。”

是有多贴切。

薛之谦是个贴心又绅士的可人儿,时刻不忘把干爹的伟大责任揽在肩头,这也就意味着他将在等待姑娘到来的时间里完成订票、选座、购买消暑饮品等一系列准备工作。他在排冻果茶的时间里顺手打了盘游戏,还没打完一条微信挤进来:我半路上啦。

好,他快速切回:影院门口见……

 

这片中心商业区前前后后分出五大块,ABCDE,由一大片露天中庭连着。中庭里经常有些莫名其妙的展览,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装置。其中音乐小喷泉是热门,大批神志不清的男男女女蚱蜢似的蹦进去洗循环用水淋浴,四周弥漫着快活的空气。有天夜晚薛之谦坐在它对面的巨型甜甜圈上,耐心观摩了一位酒醉男子从人类变成落水狗的全过程。至于这位男子其实是他大哥的事情就不要再提。

人类,他不由感慨:人类真的有病。

 

然而今天的薛之谦终于体会到了音乐小喷泉的妙处,假如此刻它能冒出一点水汽那么他非常愿意采用鲤鱼跃龙门的姿势跳进去。这个傍晚五点才会启动的设施如今奄奄一息,暴晒使他们一同融化,像是被放大镜聚焦的小点,随时都能噗呲冒出一缕青烟。

热浪滚滚,他憋着一股气闷头往前冲。E区六楼才是电影院,在这口气松之前他至少得走完C——

“欸内谁,”他听到一个声音从斜后方插进来:“实在对不住,您能帮个忙不?”

 

我不能。薛之谦心里大声回答:我不能,大哥拜托你行行好,我多呆一秒都会死——

“什么?”他停下脚步。

 

人这时候绕到他跟前,大T恤,黑裤衩,全跟水里捞出来似的贴着皮肤走。薛之谦一抬头他还戏挺多地小小蹦了一下。

“……我操。这这这么好看呐。”

不是传单就是问卷,被拦住的快速分析局势:等他一掏出来我就拒绝——哦也不对,这个绿头发吧……

“大哥我不办卡。”薛之谦眼神坚定:“你新店开业三十块打三折我也不办。”

对面于是就呆了。

“我赶时间我先走了抱歉。”说着他一个蛇形走位准备绕过去。

“不不不不是,哎您误会了我不是那开洗头店的。”来人仰着汗涔涔的脸笑起来,“我是想吧——”

 

“大导——!”又一个人影火急火燎地蹿过来,“完了完了完了操刚一看全他妈是噪点,机子可能有问题。”

“有他妈什么问题,”脸迅速垮下来,“开备用轮着来。赶紧地赶紧地降温去别杵这儿——”

说话间薛之谦已然唰唰走开三米远。

“欸您等会儿,”绿头发锲而不舍:“您赶时间我理解,这天儿吧也真挺热的都呆这儿不合适对不对。”他居然还象征性地用了下设问:“我不是内什么,洗头房的哈哈……我们吧在做一档综艺,搁网上播的,需要路人配合一小会儿,您看您也挺好看的上镜一定炸,哇塞把那帮什么艺人全都给灭了,要不您……考虑考虑?”

且说且走呼哧带喘,说到最后还哆嗦一下。

薛之谦斜眼看他。

 

“我真的赶时间,”他端着一张纯良的脸说:“我十分钟以后的电影欸。”

瞎说。明明还半小时。

“噢……噢那好吧,那我们有机会再——您留个联系方式呗?”

使劲皱着眉毛的人头发都晒蔫儿了,几撮绿毛仨月没浇水似的贴着头皮。

“不好意思哦,”薛之谦在拒绝人这一块简直称得上是甜蜜:“你们辛苦啦。”

啊真热。他又一个蛇形走位,把绿头发抛在身后:要死要死。

这个夏天是他妈有点太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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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这天可真够热的,”他说,“比地狱里的婊子都热。”

——《黑暗茫茫》,阿利斯泰尔•麦克劳德。

翻译尽力了,自行推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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