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涨起来了,”她说,“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游乐园?”
一个悬而未决的问号。他们在床上躺成两个互不干扰的形状,像两根刻意摆放的树枝,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对方。
“你总这样。”她顿了顿,然后突然喋喋不休地说下去:“你总这样,摆出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好像刚刚扛着五箱东西爬上了房顶似的。你该知道沉默是没有用的,我不吃这套,我也相信没人吃这套。只要你还在我跟前一秒,你就得回应我,要么你就滚蛋——我说明白了吗?”
河水涨了起来,没过她脚踝。波光粼粼的、锦缎一般的银蛇从褶皱中间滑过。她听到有什么东西嘶嘶作响,针尖扎着她眼睛,带起一阵又一阵刺痛。
“我不是小猫小狗。”她像扔垃圾一样甩出一句结语。“我不是你的什么小猫小狗。”
她抱着一块光滑的鹅卵石,河水从窗户那儿灌了进来。
“你需要我做什么?”他站在岸边望着她。现在他愿意讲话了。
“你什么都别干。”石头很沉,使得她语速飞快:“你只需要站在那里,等我喊救命的时候把我捞起来,然后带我去游乐园——但其实你也不必站在那儿,因为我是不会喊救命的。”
我是不会喊救命的,她想,我会一直沉下去,沉到河底,或者鬼知道是什么底的地方。尽管那个地方可能又冷又黑,像什么金属器皿的内部,但我会习惯的。我总能习惯。
有风在她耳边轻啸,像一片快活的树叶。
“那再见吧。”她认真说道,“我正抱着石头呢,所以我没法儿朝你挥手了。你可以带着你的小猫小狗去游乐园。”
她闭上眼睛。河水漫过了她的头顶。
*一个告白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