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装青岛啤酒

恋人絮语-3


一.

我总是想起那个坐在店门口、安安静静织毛衣的发廊女,而想起她的时候我也总是很难过。她很美,穿得很单薄,一件黑色胸罩外披一层镂空线衣,头发散乱,遮住了脸。按理说我其实从未看清过她的脸,因此也就无法判断她美不美;但我之所以固执地认为她美,是因为她垂下头织毛衣的时候,店里橙黄的灯光纱一样笼下来,笼在她身上,像一场秋天的落叶。只要她坐在那里,秋天就永远不会更迭。
当然,她并不是什么发廊女,她身后的店也不是什么洗头店。这家店的性质足以让我们产生讨论它的兴趣,并在路过的时候尽可能装模作样地放慢脚步,系系鞋带,理理书包,然后用余光悄悄看一眼,再看一眼。她从未抬起过头,只是默默织她那件看似永远不会完成的毛衣;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白天织晚上拆,毕竟有本书上写过,这是一个很好的缓解寂寞的方法。
然而,不管她在不在意(实际上她一定不会在意),她都给我的审美带来了十分重大的影响。每当我远远看见她的时候,我的心里会立刻下起雨来,这场雨也将下在之后每一个想起她的瞬间。她的姿态,她的动作,她裸露出来的每一小块肌肤,都有一种脆弱的、毫无防备的美感,仿佛随时会遭受戕害——而她对这种戕害表现得漫不经心。

二.

我的初恋女友,高中时期,是一个小太妹,我们完全是因为校外寻衅滋事认识的。她是一团横冲直撞的野火,或者小时候放过那种巨响的爆竹,第一次见面就拿门锁砸破了我的额头,血汩汩淌下,漫过小半张脸。我透过一层模糊的红色滤镜看到她尽力保持冷静却偷偷绞着双手的模样,突然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挺好笑的,于是我真的笑出来;而她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嘴角一瘪,惊慌失措的眼泪开始乱飞。她后来跟我说她以为那一下把我砸成了智障。
我喜欢她的没心没肺,尽管有时候这让我头疼。她会恶狠狠捏着我的脸逼问我: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我的嘴被她捏成一个O型,只能笨拙地挤出一句喜欢。她往往会被这幅蠢样逗乐,噗嗤一下笑开来,唾沫星子飞到我脸上。紧接着她还要点评一句:你这样真像一个智障。
我们分手的情景发生在一家奶茶店里。她坐我对面,一口吸掉小半杯奶茶,珍珠把她脸颊撑起一半,鼓鼓的。她就这么含混不清地对我说,我不喜欢你了,要不我们分吧,手里在玩一条包吸管的塑料纸。
比难过更先涌上来的竟然是松快,毕竟我真的有担心过我提分手会不会被门锁再砸一回。我说了好,心情低落,却又被她来回审视一番。她轻轻拍了下桌子,声音里有点咬牙切齿,她说:你这么快答应了你是不是就没喜欢过我?
我想笑,又不敢,又有点无奈。我说你信不信都无所谓了,但我真的很喜欢你。

评论
热度(15)

© 罐装青岛啤酒 | Powered by LOFTER